第392章-守门人-《阴阳剥皮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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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很久以前,沈默在泵站的图纸上演算数据时,随手丢下的。
他本想将这截没用的笔头扔掉,却无意中瞥见,在被手指磨得光滑的笔杆内侧,用针尖刻着一行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字。
“你看不见的,才是最危险的。”
是沈默的字迹,冷静、锋利,像手术刀的刀尖。
林工盯着那行字,忽然笑了。
他从旁边拿起一支给管道做标记的红色蜡笔,在那行字的下方,用一种截然不同的、粗犷而坚定的笔迹,补上了一句。
“所以我才要一直看。”
他没有私藏这支铅笔,而是将它端端正正地插在了泵站值班室那个最显眼的笔筒里,和一堆崭新的圆珠笔待在一起。
后来,这成了所有新入职维修工交接工作时,必须确认的第一件物品。
当晚,林工在自己那本磨破了封皮的维修手册扉页上,郑重写道:“我不再寻找那个‘说过话的人’了。因为我已经成了那个愿意说话的人。”
窗外,月光均匀地洒在绵延的铁轨上,像一条沉默的、未被命名的道路,伸向无尽的远方。
沈默最终步行至国境线附近的一座早已废弃的无人哨所。
他将背包里所有的笔记、草稿、地图和数据残片尽数取出,堆在水泥地上,划燃了火柴。
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,贪婪地舔舐着那些曾代表着最高理性和逻辑的纸张,将它们化为卷曲的黑灰。
火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。他最后一次回望城市的方向。
而门,从来就不该被上锁。
他等待火焰彻底熄灭,确认所有的“证据”都已归于元素,才背起几乎空无一物的背包,转身走入边境线上那永不散去的浓厚晨雾之中。
晨光初现时,一名赶着羊群的本地牧羊人路过哨所,在灰烬堆旁,捡到一本被火燎了边角、但内页完全空白的硬壳本子。
他觉得本子质地不错,便揣进怀里,想着可以用来包盐巴喂羊。
回家后,他随手将本子搁在了窗台上。
几天后,他正在上小学的孙子为了练习生字,翻开了这个本子。
孩子握着铅笔,在第一页上,一笔一划地临摹着老师刚刚教过的一句话。
“老师说,问号比**更有力量。”
窗外,风吹过广袤的荒原,草浪如海,起伏不休,仿佛大地本身正在用一种超越语言的方式低语:你可以不信我,但请一直问我。
与此同时,在城市另一端的港口区,一艘刚刚报废、正等待拆解的万吨级远洋货轮的船舱最深处,一个锈迹斑斑的旧罐头,在无人察觉的、纯粹的黑暗里,轻轻地,晃动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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